鸟终于敛翅停了下来,尖喙朝着绿叶掩映的一个树洞点了点:“从这里进去吧。”
……
树洞很黑,但是走不出几步就有光。
循光而去,洞就到了尽头。
外面,春光明媚。他们踏出去的步伐,甚至惊起一只憩在球菊上的蝴蝶。
云崕发现,眼前赫然是个天井,四面都是两层小楼的回廊,抬头就是蓝天白云。地上铺着青石板,在光不常照见的壁角和缝隙里爬着苔藓。
他回头,没有望见来时的路,只看到身后立着一株老榕树,得有三人合抱那么粗。老树的枝头抽出了嫩芽,但是树身上却破开一个大洞,成人猫着腰可以走进去。
方才,他们就是从这洞里出来的?云崕伸手摸了摸,实心的,没有通道。
他见识过的怪事太多了,也不太当回事,然而一转头却望见冯妙君怔立当场,脸上全是迷茫。
她鲜少露出这种表情。
“怎么,此地有何不妥?”
“这地方,我挺熟的。”她脸上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而后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胸口憋闷得狠了,“这是我养母在淄且聚萍乡的庄子。”她拍了拍身后的大榕树,“每到过年,我都在这里量一量身高,然后画道线。”
树身上,果然留有几道黑线,有些儿歪扭。
云崕也呆住了。安安绝不会看错,可他们离开大千世界,又骑着神鸟飞了那么久,为什么最后反而回到了这里?
最后他指了指眼前的红木门:“推开门,或许就有答案了。”
两人都有预感,这门背后就藏着一切谜团的真相。
“这里通往花园,当季开的花儿是含笑。”冯妙君稳了稳心神,才伸手去推门。
“吱呀。”
红木门后头,果然是个园子。
庄外就是大片农田,徐氏在这里种养的,是各式娇贵的鲜花。除了冬天之外,每个季节隔着院墙都能嗅到花香。
方才她站在天井里,都嗅到了含笑花的香气。
花园里姹紫嫣红,蜂飞蝶绕,到处都是团团锦簇,仿佛春天永不落幕。而后,两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假山边上的凉亭里。
凉亭里坐着一人,桌上摆着一水儿清瓷。这人拈着又细又薄的碗盖轻轻碰了一下瓷碗,发出叮地一声轻响,在这个春光明媚的园子里有余音袅袅的效果。
亭里传出的声音几乎也同样清脆悦耳:“请坐。”
冯妙君和云崕对视一眼,都将惊异之色收起,迈步走入亭中,并排而坐。
眼前人是个女子,着一身云裳,青丝拢得随意,头上只戴一支金鱼簪。古怪的是,以冯妙君和云崕的修为眼力,方才进园时居然并未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她的存在太自然、太温柔,好似和这个园子融为一体。
红泥小炉烧开了,她不紧不慢地沏茶,动作流利写意,仿佛饮茶的双方已是多年至交。
冯妙君只觉得这女子很美,尤其那双杏眼里的温润通透,自己从未在第二个人身上见过。可若是提笔作画,那张面庞又是模糊地,明明彼此相距不过三尺,她却怎么也勾勒不出对方的五官。
这位就是天神么,有开天辟地之功的那位?
“请。”女子亲手将热茶端到两人面前,那碗中汤色明黄,香气却是冯妙君久违了的熟悉。
这茶碗,并不是大千世界常用的盖碗。
冯妙君不禁愕然:“铁观音?”
这女子笑了:“正是。”
大千世界当然有茶,品类上千,但绝不可能有铁观音!
冯妙君喉间微堵。曾经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种种过往,现在已经遥远得像梦境。
可是这盅铁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