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突然所说的话，令黑猫一头雾水。

看着咕沉默不语，黑猫不禁追问：“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咕低着头，脸上流露出挣扎之色。

以她的立场，本应该果断抹杀掉腹中的胎儿，然后大无畏的迎接死亡。

可是，她怎样都下不了手。

即使腹中胎儿非她所愿，可这里面，却有一半的血脉源自于她。

而刚才所说的那句“在很久以前，我和你是一样的”的话，则是她那正在松动的妥协。

直至现在，她其实仍有点捉狂。

本来只需再等上一两天时间，就有余力去自裁，却偏偏怀上了黑猫的种。

她强忍着将积蓄起来的力量呼到黑猫脸上的冲动，缓缓抬头，答非所问道：“你，就是个畜生。”

“呃？”

黑猫愣了一下，倒没有生气，而是傻傻笑了声。

那样子，惹得咕差点就出手给黑猫脸上来一巴掌。

“谢谢你，没有对他/她出手。”黑猫默默看着咕的腹部。

“……”

咕不由一怔。

原来，这混账洞察到了她之前的意图。

她沉默，而黑猫也没有说话，在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许久之后，咕终于将话题转移到刚才黑猫的疑问之上。

“以前，我和你一样，也是念兽。”

“嗯？”

黑猫大吃一惊。

咕没有理会黑猫的反应，冷淡道：“你，是借由那个人类的生命力所衍生出来的个体，而我，本质也是一样，但更准确来说，我是被人类创造出来的。”

“没有倾注任何的情感，就像创造一件简单易用的工具一样，将我给创造出来。”

“而这种事情，对那个时代的人类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将想象力融入生命力之中，渺小到一粒沙尘，精细到一个生命体内的细微血管，那个时代的人类都可以创造出来。”

“也许是这个原因，才导致……”

咕低头，看向微微隆起的腹部，神情显得复杂。

黑猫则是一脸震惊，咕所说的，无非就是念能力者具现化出各种物体的能力，可是，绝不像咕所说的这般轻巧。

通常而言，念能力者要从无到有创造出一个物体，并非易事，更别说是复数以上的物体。

用通俗的说法来讲，就是脑袋里的记忆体不够，就跟硬盘一样，从一开始，就限定了能够储存事物的空间。

震惊之余，黑猫也敏锐捕捉到咕话里的几个重要点，却没有意识到咕现在所说的这些信息，正是罗他们一直所探索的方向，也就是黑暗大陆的真相。

“你说以前，那你现在……还是念兽？”

咕沉默半响，反问道：“你认为，用泥土捏出来的生物，会是一个完整的生命吗？”

黑猫摇头。

“生命力就等同于泥土。”咕用一种冷漠的口吻说着。

黑猫身体微微一震，意会到了咕话里的意思。

现在的他，等同于用泥土捏出来的生物，并非是一个完整的生命。

咕看着惊诧不语的黑猫，说道：“可我，早已经摆脱了这一层束缚，成了真正的生命。”

那种话语，那种语气，在无形之中设立下一道看不到的隔膜，横在了黑猫的身前。

用泥土捏出来的念兽与真正完整的生命体，说是隔膜，不如说是墙壁。

黑猫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咕看着黑猫向后退出的一步之遥，眼中的冷意稍缓，旋即又轻轻抚摸着腹部，然后在心里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