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头走后,邱维屏又对油铺老板道:“你继续讲。”
“这位公子那天买了四坛香油,小人平常一个月都卖不出这么多去。买完了也没问价,直接扔了几吊钱到柜台上,问了句‘够不够’,小人忙说够了,他转身就走了。实际上他给多了,四坛香油用不了那么多钱,小人多赚了钱,所以记得很清楚。”
“你所说之事发生在何时?”
“就中秋节前三四天吧,具体前三天还是前四天小人记不清了,反正不是十一就是十二。”
邱维屏点点头,让碧玉和油铺老板签字画押后退至堂下,又问谢昕道:“谢虞候,你买那么多香油作何用处啊?”
谢昕低头不语。
邱维屏不慌不忙拿过一本册子,翻开其中一页叫衙役拿给谢昕看。
“这是本官刚刚从左武卫调来的当值记录,根据左武卫的记录和你上司的证词,八月十一当晚你应该当值,可实际上你并未出现,左武卫将军不敢将此事上报,所以替你签了名字,从笔迹上看,这个签名的确与你其他签名不同。那么,当晚你到底在哪里?”
谢昕的呼吸越发急促,但他依然没有言语。
“谢昕,本官不是非要你的口供不可,只要证据确凿,就算你不招,本官也一样定案!你现在招供,本官可以算你自首,等会儿都头若是真将你的衣服、佩刀取来,那就证据确凿了,到时你就算招供了,也无法轻判。你可要想清楚了!”
谢昕的脑子飞快转动着。那都头真能将衣服和佩刀取回来吗?不不,不会的,他们不敢硬闯宋国公府,想要这两样东西除非父亲配合。父亲会配合吗?不会的,不会的,我毕竟是他亲儿子呀!他不会陷我于死罪的!不会的!
谢昕就这样说服着自己,然而这份幻想很快便被打破了。
这次只用了半个时辰,那都头便回来了,同来的还有谢家的管事。
都头秉道:“禀邱寺卿,衣服、佩刀在此,已经让油铺老板辨认过了,确认一致。”说着便将一把镶着红宝石的佩刀置于案上,又将衣服展开,果然是一件淡青色的夏便服上绣着灰色的大雁。
谢昕脸色顿时煞白。
“另外,国舅爷派了管事来,说有几句话要说与谢虞候听。”都头指了指身后的管事。
说实话,邱维屏看到衣服和刀心里也是有些惊讶的,事情顺利地有些出人意料了,他不知谢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对那管事道:“公堂之上不可私语,你若要说便在这里大声说吧。”
“是。”管事欠了欠身,转头对谢昕道:“公子,老爷说了,你既犯了国法,谢家世受皇恩断不敢徇私枉法,他......他只当没您这个儿子了!”
谢昕呆立当场,只觉得无比的讽刺,“不敢徇私枉法”?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他难道忘了吗?就在十天前,他带人将这间公堂砸了个稀巴烂,如今跟我来讲国法?
谢昕心如刀绞,他怎么也想不到父亲竟如此狠心。此刻他只觉得天塌地陷、万念俱灰!
他颓然跪倒在大堂上,含泪道:“邱寺卿,我招!”
邱维屏挥手让管事、都头等人退下,有些怜惜地看着这个被父亲放弃的年轻人道:“你说吧。”
“那日,我听说那个姓程的老翰林在撺掇朝臣参我父亲一本,杜相不允还被他骂了。当时他扬言就算其他人不敢参,他也参定了。身为人子岂能忍下这口气,我便想去教训一下他,所以打听了他的住址、买了油去烧他房子。我本没想杀人,想着火一起人应该就惊醒了,自然就会跑出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没跑出来呀!呜呜呜......我没想杀他们呀!”谢昕崩溃大哭。
“火烧房子的主意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出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