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推土机将房屋夷平,土砖瓦块大片破碎,屋檐梁木断折垮塌,震起滚滚烟尘。
这般动静吸引众多看热闹的街坊四邻,提着布兜买菜的大爷大妈,拿着油炸糕、韭菜盒子啃的上班职工,他们三三两两围成团,交头接耳。
“怎么棚改意向书还没发下来,老张家的房子就让拆了?”
“好像是儿子急着结婚,凑不够女方家的彩礼,拿房子卖了。”
“这多亏啊,再过一阵子就能住新房了。”
“嗐,谁说得准,老城区改造年年都提……”
秦时微怔,关于旧厂街拆迁的话题,这阵子讨论得越来越热闹,没想到今天直接就有推土机开进来。
他站在人群外边,听着四面传来的只言片语。
“兴华路那条街的小旅馆,按摩房,好多铺子都被收走了。”
“卫工街的租户不愿意搬,还被烂仔上门泼油漆呢。”
“都没改造,这帮人搞这么大干嘛?”
“新城开发嘛,商铺比民宅贵很多……”
林云卿皱着眉:
“老城区的棚户改造,旧楼拆迁,文件还没下来,怎么就有人开始圈地了?”
她听大哥林霄汉提及过,之前做城建规划刻意避开当阳东郊,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
比如军工厂大爆炸,又比如老城区占地面积大,居民成分复杂,涉及到军工、老兵家属,乃至烈士子弟。
加上这些年衡州秉持对外封锁的保守态度,使得这个大项目、大工程,始终无法正常落地。
但最近风向似乎有所转变,都市圈不知道从哪里传出,衡州要开放封锁的消息。
据说,帝京准备启动“振兴边陲”战略计划。
并且是从全方面、全方位大力推进。
林云卿也不清楚此事真假,问过大哥林霄汉。
后者含糊其辞,搪塞过去。
秦时耸耸肩,没觉得有什么惊讶:
“信息的流通,往往是自上而下,财富的流向,则恰恰相反。
提前圈地,把民宅改成铺面,到时候多拿些征收补偿,很常见的操作。”
他忽然想到程泽,那位北关街的老大,接的所谓大活儿,兴许便是这个?
滴滴,刺耳的喇叭声挤开人流,一辆轿车驶入乱哄哄的街道。
戴着金丝眼镜的瘦高个,由着司机拉开车门。
锃亮的皮鞋踩在地上,随后掩着鼻子从后座出来。
他旁若无人指着周遭的铺面说道:
“这块,还有那块,尽早拿下。阿彪,豪哥欣赏你,才让你接手义拳社,你要懂得感恩。”
之前在午夜皇宫出现过的娃娃脸青年跟在后头,神色为难:
“基哥,这里住的都是职工家属,人家不愿意卖的。”
金丝眼镜男脸色不快:
“所以才叫你想办法!断水断电放蛇放火……你家泽哥以前讨债的手段,统统用上去嘛!我们又不是不给钱!
前些天那个拿房本抵押的倒霉鬼,不就是这样搞的嘛,拖进来玩几把,利滚利让他破产!”
阿彪压低头,恳求道:
“基哥,我小时候住这块儿,好多街坊都认识我爸妈……”
金丝眼镜男很不耐烦:
“那更好了,跟他们讲明白,趁早拿钱走人,别做拆迁发财的美梦!
有些钱,就算掉地上,也不是他们能捡的!懂?”
阿彪嘴唇嗫嚅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耐心消耗殆尽的金丝眼镜男一记耳光甩在脸上。
“让你干就好好干!废话这么多做什么!想学你老大啊?豪哥给他面子,把城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