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肯定多是无辜牺牲者的家属,但那些无辜牺牲者真的全都是在抗金中死去的吗?
宗泽的东京留守司昔日在东京收拢的抗金义军,号称百万,实际可战之兵也有十几万,那可是国家的中流砥柱,比陕州李彦仙起来的都早,难道全都军纪斐然?
喜欢让老百姓两两对决的一窝蜂张遇没做过抗金义军?他造了多少寡妇?没角羊杨进,先叛后降再叛,那可是一路从长江边上祸害到黄河边上的,跟他交手的人里面至少包括了一个枢相、一个开封府尹、一个延安郡王、两个副都统……沿途攻城略地,到黄河边上的时候聚众十余万,虽然是虚数,是裹挟,但光是他造了多少寡妇?
韩世忠、张俊的部队也是国家那个时候的倚仗,可这两支部队作战时难道不会引起兵祸吗?当日斤沟镇上,赵玖真不愿意问韩世忠镇上百姓去处的,现在也没法问。
还有刘光世的部属又如何?
范琼呢?活剥人皮的范琼可是正经的官军,他恰恰是靖康后第一个控制东京城的朝廷军队统帅,然后又一路南下,割据襄阳。
有些东西,真的没法子去深究……忽然醒悟了,出于本能与出动喊破了,但很快就会沉默了,然后不得不将一些东西藏在心底。
真把人唤来问,问一个是朝廷官军杀的丈夫,再问一个是抗金义军杀了自己父兄把自己抢走的……怎么跟人交代?
“但这件事情也不能这么作罢。”
依旧鸦雀无声的无名石亭里,赵玖面色不变,直接翻到这最后一本册子的末尾,画押签名,然后继续扭头相对杨沂中。“朕要知道东京城内妓女的大略数量与分布,且去问一问的吧?”
杨沂中终于俯首称是,并飞也似的逃走了。
“此事暂时这么处置……但须这些连名字都找不到的人一个说法。”赵玖合上名册,复又面无表情看向身前几位宰执。“弄个无名义烈碑如何?死了成百上千万人,总该有个碑的。”
“现在不妥。”又是吕好问,这让赵鼎、张浚二人增添了另一种羞耻感。“官家,此时距离中秋就几日了,来不及做大碑的,若立小碑不免敷衍。何况,如今只是转守为攻,是为了稳定人心而为,不是真正祭奠的时候,待北伐之后,收复两河、平定燕云,金瓯重建之时,再起大碑何妨?”
“总是要有的。”赵玖点点头,复又摇了摇头。“但吕相公所言也有理,先定制个显眼的大的空白牌位吧,礼部安排一下,务必居中安置!”
已经略觉口腔干涩的翟汝文赶紧应声。
“今日便这般吧,有事过几日再说!”交代完了这一点,状若无事的赵玖挥手示意,乃是要屏退众人的意思。
吕好问以下,所有人一起拱手行礼,也都和杨沂中一般不做耽搁,匆匆而走。
且不提赵官家撵走群臣后是何心情,也不说杨沂中得了个这般差事要如何处置,只说群臣转出石亭几十步外,便再度分流,近臣们往后宫鱼塘不远处、迎阳门内景福宫背面的厢房中而去……那里是他们在后宫执勤的正经公房,此时虽然躲开官家,但身为近臣却终究是要在此处候命的;而吕好问以下的那些宰执重臣,乃是乘着夕阳向西出临华门,再转向南面,缓缓归去。
“吕公相是真相公。”
一路上,众人无丝毫言语,但走了一半,将过宜佑门时,赵鼎却忽然开口感慨,引得周围人纷纷微怔。“刚刚若非是吕公相,我等几乎要无法。”
“确系如此。”李光也感慨了一声,素来喜欢在这种场合抗辩的他刚刚根本就是整个人陷入一种虚脱姿态,想反驳无法反驳,想阻止无力阻止,只让他羞惭入地。
“什么真相公假相公,都是被逼的……”吕好问抄手走在最前面,闻言只是回头瞥了一眼,便又转回来边走边缓缓说道。“跟官家一般,被逼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