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到这名骑士一击得手,勒马转过头来,却惊愕发现,之前射箭助自己的同袍,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不知道是何时死的、如何死的,甚至连尸体都一时茫然难寻。
当然,这名女真骑士也不是在悲天悯人,而是说他孤身冲到这边,战友的作用毋庸置疑,刚刚对方已经救了自己一命就是明证,此时陡然失去唯一的战友,不免心慌罢了。而既然一慌,再加上河畔寒风一吹,之前在主战场带出来的那股子劲,也陡然卸掉了。
骑士开始有些疑虑了。
实际上,他担心的也没错,周围宋军回过神来,看到只有一骑,骑士丢了长兵,战马半拉子腿血肉模糊,果然有人立即在阵地上呼喊招呼起来,然后那骑士眼见着七八名的宋军聚拢起来,有弓有弩,有枪有盾,就往自己这边来了。
当此之时,骑士既不敢再应敌,也不敢回宛如血肉磨坊一般的缺口,却是犹豫了一下,调转马头,准备再度驰向之前那股子散开的民夫。
但眼见着要追上其中一股较为明显的民夫之时,忽然间,战马一个趔趄,直接在双蹄一翻,跪倒在了一条已经挖掘成型的小型壕沟之内……这股民夫之所以在逃散时还能维持成股的态势,本身就是因为有人招呼带领他们往这条新挖的壕沟后躲避。
这还不算,战马趔趄之后,因为马速并不快,根本没有将那骑士甩出来,只是让后者胸口发闷,眼前发黑,再加上双脚跟马镫一起被夹住,一时失控而已。
骑士情知到了生死关头,不顾眼睛都没力气睁开,便奋力去夹马腹,同时去拉缰绳,试图将战马拉起。
而这匹雄壮战马果然没有让主人失望,强大的生命力和多年驯化的服从性让它用尽全力支起了一支前蹄,准备将主人救起。
但也就是此时,一柄明显不是制式装备,倒有点像是伐木用的斧子陡然出现,几乎平平的砍向了战马的这支立起来的前蹄,战斧卡在战马膝盖下方,血流如注,而战马也彻底不能支撑,复又哀鸣一声,重新跪下。
“抢他的锤子!”
金军骑士痛苦不堪,却依然能听到有人在他身侧呼喊喘息,听到这话后,更是赶紧挥舞起手中的骑兵锤,试图阻碍对方。
但是,他不挥则以,奋力一挥之下,战锤反而脱手。
之前砍马蹄的民夫,也就是周镔了,此时浑身狼狈不堪,双目赤红,几乎是本能一般奋力去捡这个锤子,同时放声招呼自己的伙伴民夫
“把他拽下来!压住他!我来了结他!”
民夫们也不是傻子,见到周围援兵马上就到,这名金军甲骑更是不能行动,赶紧一拥而上,七八个人,拽胳膊的拽胳膊,抓兜鍪的抓兜鍪,果然是将对方成功从马上拖拽下来,并奋力按住四肢。
可怜这名女真蒲里衍,根本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卒,此时马失前蹄,陷入重围,便是奋力挣扎,又如何能反抗?
须臾间,到底是被这些民夫给按在了壕沟之内,马血染成的红色泥污之中。
“小乙,你来掀开他面罩,别让他咬住你!”周镔捡起骑兵锤子,来到对方脑袋一侧,双手紧握,却又对身侧一个稍显年轻的民夫嘶吼下令。
那小乙战战兢兢、匆匆乱乱,赶紧骑到骑兵身上,然后去解面罩,先试着向下拉,不成之后赶紧向上推,果然将面罩推开,露出一张年约四旬,容貌粗疏,但跟周围民夫不可能有什么本质差别的面容来。
那张面容盯着骑在自己身上之人,明显露出慌乱、恳求一般的神色,但小乙只是茫然。
倒是蹲在这骑士侧方的周镔看到这个表情,稍微一滞,但也就是一滞,下一刻,经历了太多事情的周屯长毫不犹豫,奋力将手中那拳头粗的骑兵锤高高举起,复又朝着对方双眼下方的区域奋力砸下!
一锤之后,便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