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雨水,而曲端为了防止被金军突袭,妥当抵达,选择了倚靠着太行山东麓行军,这反而使得这支援军之前数日内遭遇到了各种内涝、山洪滋扰,以至于这么一支精锐辛苦抵达获鹿时,已经疲敝到了极致,而且沿途减员极重。
要知道,按照曲端的说法,从大名府与岳飞分开时,他便与岳飞、张荣、田师中商议,都觉得河北方面军的步兵大队未必来得及赶上决战。于是,岳飞便对三支骑马尾随金军的部队进行了临时的充分补充……比如说御营右军那支长斧重步背嵬军满编四千人,在大名府数次苦战,连死带伤,已经一度只剩三千可战之士,但是为了确保此番北上能给赵官家这里足够支援,岳飞那里直接抽调本部,重新给凑足了四千人,然后以骑马步兵的形式给送来的。
但是,三日前遭遇雨水,沿途遭遇洪水泛滥、小股部队迷失道路、夜间营地崩塌、伤病滋扰,到达获鹿时,张子盖麾下居然又只剩三千来人了。而且因为装载装备的牲畜大量走失,更是有小半人成了赤手空拳之士。
其余一万多人,大略如此。
也正是因为如此,曲端甫一抵达,便与刘錡、张子盖明确在御前提出,要求部队务必休整妥当,再行开战。
但毫无疑问,他们三人的提议,遭遇到了韩世忠、李彦仙、吴玠、王彦、王德、郦琼等人的一致反对……这六人意见一致,他们公开提出,只要雨水一停,便当开战。
对此,赵官家似乎不置可否。
甚至在争执持续了片刻之后的中午时分,便直接退出了获鹿县衙大堂,不知所踪。
不过,争吵依然得到了裁定,因为除了赵官家外,获鹿城中还有一位地位明显高于诸帅,可以轻易让所有人闭嘴的存在。
河北大都督吕颐浩在赵官家移镇获鹿的第二日便不顾之前落水再度风寒,匆匆率御前诸文臣冒雨赶到。
赵官家刚刚离去不久,这位枢相领大都督就在梅学士的搀扶下抵达堂中,只是一番呵斥,韩世忠以下,便多讪讪而退……没办法,基本法摆在那里,大宋朝的相公就是相公,即便是‘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武人在建炎十年中地位陡增,但政治传统摆在那里,相公依然是相公。
最明显的一个表现就是,武将功勋到了韩世忠这种位置,方才能得一郡王,而且是天下独一份,可相公们只要平安退休,一般就都有王爵,甚至公相、首相还会是亲王那种级别的一字王。
当然了,韩世忠、李彦仙绝非是怕事之人,此时闭口,怕是另有缘故。
“吕相公!”
韩李两大将直接离去,曲端更是疲惫到无力的地步,狼狈而散,而王彦、王德等人委实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位名声在外的相公打交道,更是喏喏而去,唯独吴玠待众人散去,这才独自一人匆匆追了出来。“且停停,末将有一肺腑之言。”
雨水淋漓,自廊檐滴落成串,县衙后堂走廊尽头的吕颐浩回头相顾,扶着手杖稍作驻留,一旁梅栎也赶紧打着伞知趣躲入旁边雨水之中。
“吕相公。”吴玠见状立即上前,然后诚恳躬身以对。“且听末将一言。”
“说吧。”吕颐浩虽然之前落水,再染风寒,以至于面色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却似乎还好。
“能否请相公再去劝一劝官家?”吴玠直起身来,诚恳以对。
“劝什么?”吕颐浩正色相询。“为何要劝。”
“末将是担心官家因为这场雨水不能决意出战。”吴玠愈发诚恳。“之前在太原时,官家便有些犹疑,而眼下这场雨水就更是过于明显……太平河暴涨,弓弩不开,后勤艰难,曲都统及其部状况也的确不佳……”
吕颐浩微微颔首,却只是拄着手杖并不发声,也不知道是赞同对方的担心还是赞同对方的描述。
“相公……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