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呢?
岳鹏举扪心自问,而且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一来是他自己性格使然;二来是张所去世,宗泽又死,两位被他视为半父一般的长官忽然去世,给他留下了一个心理上的门槛,他一时迈过不去;三来,却是因为赵官家之前这几个月的表现给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让他忘了这个穿着大红袍子,不说话时一点表情都无的年轻人,其实是个官家,是个天子。
而且是个姓赵的天子!
且不说下面的人如何胡思乱想,面无表情的赵玖听到那句‘太祖也是柴氏忠臣’后,差点没撑住,几乎要笑场……
须知道,王善和万俟卨都是他从东京带过来的,但他为防弄巧成拙,却只提点了王善,让这个在宗泽席前对自己效忠的军将出来冒头自爆,好扯出这个话题,再图借题发挥,却未尝叮嘱过万俟卨来做白脸,只是让小林学士必要时敲下变故,却不料这厮自己跳出来,还发挥到如此境地。
果然是个帝王就喜欢奸臣的吗?
而且,赵大真是柴氏忠臣吗?
五代十国的逻辑能往这年头套?
这大宋皇帝们得多没自信,才能在自己的国家繁荣了一两百年后还屡屡被这句话给弄出灵魂震颤来?
当然了,赵玖肯定是想不明白的,因为他虽姓赵,却不是这家赵氏的种,赵氏工科狗自有赵氏工科狗自己的可笑逻辑。
而终于,随着这位赵官家一路想到这里,却是真就笑出声来了……而闻此一笑,下方正板着脸的宰执、帅臣们,外加文武百官,还有十几位当事人不免心情复杂。
恐惧的更恐惧,不耐烦的更不耐烦,惊喜的更惊喜,而茫然的更茫然。
“朕以为,诸位说的都有道理。”
赵官家收起笑意,一开口就有点荒唐,这种事情便是都有道理,又如何能‘都有道理’?既然扯了出来,还能有个善了?
“朕是真心信得过马将军,情知十统制彼时结义皆无逆心,否则何以不计生死得失,往鄢陵助阵?也以为岳卿所言极是,鄢陵长社一战,诸统制功在社稷,朕不得不牢记于心,尽量保全。但偏偏万俟卿所言,却也极有道理……自古以来,哪有军中将领擅自结义,脱离公序私成体系的?此事一出,若不处置,他们迟早会落不到一个好下场,而若要处置,以此罪责,或杀或剐,翻遍史书来,谁又能说什么呢?”赵官家满口废话,却让下方不知道多少人听得心惊肉跳。
毕竟,这话听起来,落到最后却还是一个‘或杀或剐’!
“不过,宗留守逝前曾有言语与朕,让朕务必妥善处置东京留守司诸军。”言至此处,赵玖不禁顺风幽幽一叹。“诸卿,你们或是朝堂宰执,或是国家名将,或是学富五车,或是经验老道,难道就没有人能起个两全其美之策吗?既能使此事风险消诸于无形,又能保全诸位统制官,不使功臣寒心吗?”
这好像又绕过来了,似乎还是要杯酒释兵权,而若是此论,大家就一个比一个熟了,且绝对能玩出花来。
果然,在稍微停滞了片刻之后,很快便有中书舍人范宗尹出列,其人行礼之后,正色相对“官家,臣以为可以鄢陵殊勋,额外加十统制品级,然后使之三三两两为镇抚使,分往东南、京东、荆襄、、广南、巴蜀,以作靖安之任。”
平心而论,这是个好主意,加官进爵,然后脱离主力战斗序列,再将这十人打散分开,相互之间还要定个主次,同时还能提高地方上的治安力度,显然算是一个加强版、且有时代特色的杯酒释兵权了。
只能说,范宗尹这人在没有什么过硬资历、功劳,却年纪轻轻(今年刚刚三十)做到中书舍人,而且很受南阳上下推崇,甚至,张浚西行巴蜀之前一度想把此人推荐给赵官家做御史中丞……是有他一份道理的。
赵官家闻言也难得犹豫了一下,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