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点兵卒死守城门或许还能凑合,若是放到野外去,恐怕立刻一时半会就被淹没了。
因此在这些流民和庄园坞堡之间的藩篱,也就剩下了仅存的敬畏和理智,而当敬畏和理智都在饥饿当中消磨殆尽的时候,就演变成了灾难。
一声呼喊,四下应和。
流民们都是都从散处的四下篝火堆旁站了起来,有气力的便跟着扯着嗓子喊着,鼓噪着,是敦促他人,也是为自己打气,而那些没有精力喊着的,也都站起来茫然的跟着大队的一起走,见地上有树枝木棍的便去捡了,没有棍子什么的,便四下去找了块石头捏在掌中,仿佛这样就能带给他们一些心理上面的安慰和安全感。
那些汇集在一起的浪荡子,俨然在这个时候就成为了领头人,这些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还搞了一些木矛长刀什么的,还有几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编绑好了的长梯……
要拿这些简陋的工具,想要攻伐城池,自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再小的县城,两三丈高的城墙也是难于逾越的天堑,但是对于关中的这些小庄园坞堡来说,最高不过两丈,并且毕竟是在关中这样的平地之上,并没有所谓的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好多庄园坞堡甚至是没有壕沟,就算有的也不深,这就成为了这些流民最先选择的目标。
这些流民跟着那些浪荡子不断向四下蔓延,吼声也越来越大,起初还有些杂乱,到了最后竟然都变成了一个声音“打下寨堡来!就有吃食!”
原本是几百红了眼的流民,很快就变成了几千,然后紧接着在两三天的时间内变成了上万,漫山遍野的滚滚而来,就像是蝗虫一样,而关中的那些在董卓李郭等等人之下挣扎着存活下来的小庄园,就像是沙漠里面的小小绿洲,吸引着蝗虫的光临,然后……
便没有然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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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祗来找斐潜的时候,却见到斐潜正坐在院内的小亭子里面,刺溜哧溜的吸着面条,哦,汤饼,吃得不亦乐乎。
因为这个时候面条的做法并不是像后世那样,是已经由工厂做出成型的一根根的形状,也没有后世手擀面的精细,大多数是用调出来的生面团,然后扯成薄片,所以其实多过于像饼而不是像条。
不过呢,到了斐潜这里,怎么能就这样的简单粗糙,岂不辜负了平阳第一吃货的美名?
小麦粉先用筛子细细的筛过,然后取冷肉汤调和面团,再揉成型,多次反复揉搓至面团充满弹性,然后将面团拉扯成为筷子粗细的面棍,一尺一断,然后煮的时候再细细的拉扯成为像韭菜叶子一样的宽度,一根面拉一碗。
最后在面碗内,加入些炒好的肉末,切上片的腌瓜,在煎两个黄灿灿的鸡蛋放在上面,然后在边上点上些酱醋进行调味,便是一碗带有斐氏鲜明特点的面条,嗯,汤饼了。
“嗯,子敬,还没吃了吧?”斐潜招呼着,“也给子敬端一碗来!这天气,吃点热汤面,还是最为舒适不过了……”
枣祗虽然想说自己其实早起的时候已经吃过了,但是见到了斐潜这样一碗面,也不由得咕嘟一声吞了一口口水,然后便把这句吃过了的话,也伴随着口水一起吞到了肚子里。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斐潜和枣祗两个人捧着碗,一句话都没有说,都是埋着头,西里呼噜吃着,然后连汤水都喝光了,才满足的放下碗筷,然后才让侍从撤走了碗筷,端上些茶汤。
斐潜看着枣祗在那边仔仔细细的抹着嘴,动作轻柔,似乎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或者是工程,一根根的将胡子上面的油光擦干净,显得十分爱惜的模样。
斐潜也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胡子,然后便随意的拿着丝绢擦了擦。
有些后世的习惯很难改。
汉代的人,尤其是士族子弟,大多数都是很重视自己的胡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