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趿着鞋子缓缓挪到窗边,站了许久才鼓起勇气一点点推开窗。
朝阳洒了进来,带着秋日特有的清透明亮。
积累了一夜的惊惧在轻薄的阳光下一点点消散了。
面色苍白的妇人扶着窗棂,神色恍惚,喃喃道“莫非真的是做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样的噩梦她做过不知道多少次。
她无数次后悔,那一日她若拒绝了那对主仆讨水喝,那两个还有着漫长人生的少年人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做一场噩梦,懊悔上一次,便忍不住哭一场。
不小心被女儿发现,面对女儿的追问,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要她怎么对女儿说?
说现在的好日子是你爹杀人夺财换来的?
她不能啊!
只能咬牙熬着,熬到女儿嫁人脱离这个虎狼窝,她就能松口气了。
哪怕被这个秘密煎熬到死,也是她该受的。
阳光开始有了热度,洒在人身上暖暖的。
欧阳氏虚脱般靠着窗子,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一定是梦!
这个时候,冯橙睡得正香。
小鱼如往日那般起来,跑去尚书府外的大柳树下舞剑。
如今尚书府上下对小鱼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更方便小鱼把那掩映在柳枝间的绿丝带取下来带给冯橙。
“姑娘睡得正沉。”
小鱼举着丝带,面无表情道“姑娘吩咐过有丝带就告诉她。”
白露迟疑一下,还是让开了身子。
姑娘确实这么说过,虽然心疼姑娘没睡好,但也不能替姑娘做主。
“姑娘,陆大公子找你。”小鱼看着睡得正香的少女可没有丝毫不忍心,硬邦邦喊道。
谁找她?
冯橙艰难睁开眼,看到小鱼手中的绿丝带反应过来。
可随即就是阵阵头疼袭来。
半夜才回家,一番洗漱睡下到现在统共没多久,对一个到了白日就想睡觉的少女来说,这时起来太残忍了。
挣扎了一下,冯橙还是放弃了。
“去问问陆大公子什么事,把话带回来。”
陆玄没有晚上爬墙,想来也不是十万火急的事。
陆玄等在茶楼雅室,等来等去等到的不是冯大姑娘,而是丫鬟小鱼。
“你们姑娘呢?”陆玄语气微沉,莫名有些悬心。
怎么只打发丫鬟来了,莫不是病了,或是遇到了什么事。
“姑娘让婢子来问陆大公子有什么事,把话给她带回去。”
陆玄皱眉“我问你们姑娘呢,为何没来?”
“姑娘说起不来。”
起——不——来——
陆玄久久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