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苇平说到这里嘴角有些抽动,“然后因为他在国际上获了奖,所以那些竞赛组织的邀请赛年年都找他,京都也希望他一次又一次获奖,可那是世界竞赛啊,参加的全都是各个国家的天才,奖项哪有那么容易拿,我们一帆当时都不知道熬了多少夜,赛前几个月都在不停地研究往年的习题,我就看着他不停不停地练,一次又一次增加难度,一回又一回地统计自己的解题时间……这就像奥运会上百米冲刺一样,在每个运动员都能跑到终点的情况下,用时短者才能胜出。”
何苇平的这番话,让王暮雪心颤了一下,她此时更加坚定,这个世界上任何卓越的成就,都不是来自天才之手,而是来自那些很聪明同时又很努力的人。
“我们一帆总是想着别人,让我开心,让老师开心,工作了让领导开心,他把我们这些人的目标当成他自己的目标去完成,他完成得很好,除了累,我从他的情绪中看不出半点抱怨,但是……”何苇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但是什么?”王暮雪忍不住问道。
“但是这段时间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愿望。”何苇平本想用“目标”这个词,但她思忖了下,觉得“愿望”似乎更得体一些。
“我儿子从来没有顶撞过我,或者反对过我。即使我不愿意卖掉我手上新城集团的股权,他也只是跟我说‘妈,没事,那我们另外想办法。’然后他就一个一个小股东的去联系,人家知道出让股权是换新生产线,哪里肯退,都要求额外的补偿方案,他就一个一个给别人做,做完了别人满意他父亲又不满意,这段时间这些事情累坏他了,他父亲太固执,我又……哎……总之所有的压力都在他身上……”
听到这里王暮雪和柴胡都极为吃惊。
第一,他们不知道新城集团的情况已经恶化到让何苇平出让股权的地步,毕竟2015年的这场股灾,千股跌停是不可抗力,新城集团即便连续几个跌停板,股价腰斩,也不会让本就哀鸿遍野的市场再有什么过激反应;
第二,他们不知道原来蒋一帆除了曹平生压的巨大工作量,还有自己家的棘手事情需要处理,外加额外帮王暮雪答反馈,几重压力,任何一个人都很难顺利扛过。
“小雪你知道么,就几个月前,阿姨开口让他找你们家……周转周转,他不愿意,你知道他当时跟我说什么么?他说找谁都行,唯独不能找你。”
王暮雪闻言瞳孔放大了,只听何苇平继续道“我们新城集团从创立至今,所有借款,只要是借款,全部零违约,阿姨是守信的人,阿姨只是为了周转,一帆也根本不怀疑阿姨做事的信用,可他就是说不行。”
王暮雪连忙道“阿姨,如果您现在……”
“现在不用了。”何苇平朝王暮雪露出了一个沧桑的笑容,“小雪啊,我儿子说不行,那就是不行,现在哪怕是你爸爸愿意,也不行。没事儿,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阿姨只是想告诉你,一帆很在意你,你明白么?”
一旁的柴胡听见这样的对话,本想默默走开,毕竟这样的情况下他认为自己很多余,可好奇心又将他的双腿直接钉在了地板上,十分牢固。
王暮雪此时低下了头,“阿姨……我……”
“一帆嘴上不说,不代表他不是这么希望的。”何苇平没管王暮雪继续道,“他可能没表达过,但他对你的那颗心,是真真的啊……我看他昨晚发那么高的烧,浑身疼成那样,都还在给你发信息,好像在给你加油啥的,还不允许我拿走他的手机,他说你今天内核会,可能整个晚上都随时要联系他,他怕我抢走,就这么一直抓着一直抓着,最后都烧糊涂了还是死死抓着……”
王暮雪听到这句话,两眼一热,眼泪又落了下来,她的泪水这回不偏不倚滴在了何苇平的手上。
何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