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及到了这人的父、母、妻、子可好,这人因在书中作个回答,都是家长里短的;后半段提了三两件朝中近日发生的事情,如屯田、刘协赏了荀贞几样物事等,末尾一句讲的是杨弘所说的“荀贞有意用兵南阳”此事,写的是:“前闻之,车骑尝与左右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度车骑此话意,或是将用兵南阳。左将军与刘荆州久已交恶,今车骑若攻南阳,则刘荆州势必响应於襄阳,至时,左将军南北受敌,恐将难支,窃为君计,何不早谋出路?”
袁术的视线在“早谋出路”上转了两转,抬起头来,适才的紧张之色已不复再存,他指了指这封来信,笑呵呵地与杨弘说道:“德业,敢请你的这位故交,是在劝你另谋出路啊!‘另谋出路’,这别的出路何在?他是想为朝廷招揽你,劝你改投荀贞之么?”
杨弘离席,下拜堂上,说道:“明公,下吏对明公之忠,天日可鉴!莫说下吏之此故交并未叫下吏入朝,便是他这么说了,下吏也必不会听之!”
袁术摸着胡须,笑道:“长史是个忠义之士,我自然晓得,方才所言,无非相戏耳,长史无须放在心上。快请起身。”示意赵宦官去扶杨弘。
赵宦官搀扶杨弘起身,娇声笑道:“主人左右不过与长史开个玩笑,瞧把长史急的!长史,快些请起罢!”
杨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起来,往边上挪开。赵宦官扭着屁股,回袁术席边。
袁术叫杨弘回席落座。
待其坐下,袁术把他故交的这封来信放到案上,说道:“德业,你这故交的来书只不过是提了一句荀贞之曾经说过的话,‘卧榻之侧’云云,又焉能因此而就断定,他将要用兵於我南阳?你却就着急忙慌的,跑来见我,与我说,荀贞之将用兵南阳,不免大惊小怪。”
杨弘说道:“明公,虽弘之故交只是在此封来书中,提到车骑尝言‘卧榻之侧’,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其何意也?请明公细品。这‘卧榻之侧’,除了说的是南阳,还能是什么地方?”
袁术说道:“他就算说的是我南阳,又如何?我南阳纵然是他的卧榻之侧,可他若果欲用兵南阳,不得先要调兵遣将、筹集粮秣、征召民夫?你这故交书中,对此等一概未提,这些消息你我也从未闻听,无非一句‘卧榻之侧’,怎么?他靠着这句话就能来攻我南阳了?”
杨弘说道:“明公此言固是,但是明公,朝廷从长安迁到许县,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多半年了,比起才到许县之初,朝廷也好,车骑在朝中的权位也好,都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上个月,国家上计,四方应旨赴朝上计者,众达海内郡国之近半!其势煊煊矣!朝廷现已是於许县渐安,车骑在朝中的权位也已渐稳,明公,现又有车骑此话传出,下吏深忧之,即便车骑不会立刻用兵南阳,可离他用兵南阳之日,只怕也不为久远了,下吏愚见,明公对此,切不可掉以轻心,最好还是及早预备,欲做绸缪才是!”
袁术说道:“则以长史之高见,我该及早做什么预备才好?”却是被这杨弘故交来书中,劝杨弘及早另谋出路这话勾起了一桩心事,这心事是他早就想问杨弘的,抬起眼来,瞟了杨弘一眼,说道:“我闻之,卿最近颇与人言,说我宜当奉朝旨,遣吏觐见天子,不知此事可有?”摸着胡须,呵呵笑道,“长史刚才说你不会入朝,可难不成,长史是想劝我入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