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从此在行宫里颐养天年,绝不回京……你不就是想要这个皇位吗?你也不想被世人诟病,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吧……”
不得不说,不愧是做过皇帝的人,一席话倒是说得有理有据。
偏偏姜芙从未想过身后名。
她做的就是开天辟地,古今未闻的事,何必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只有半刻钟了。”
姜芙语气懒懒地开口提醒。
见她不为所动,姜政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一瞬间消失,他瘫在地上。
如果去皇陵,那边有守军,还远离城镇,自己绝对跑不了。
如果去修堤坝,说不定……可以趁乱逃走。
大不了先做两年逃奴,就凭自己的本事,不难赚到银子。
到时候花钱弄个假身份,再找一处地方落脚,静静地等待时机,杀回京城。
总有东山在起的可能!
姜政拿定了主意。
很快,姜芙让宫人准备好了一张卖身契。
发卖皇帝,简直不可思议,但她真的做到了。
亲眼看着姜政在上面按下手印,姜芙将卖身契交给赵太后,请她保存。
“十年,希望你能坚持下来。”
她看出姜政的盘算,却并不戳穿。
总要给人留一点希望,在希望破灭的时候,他才会更绝望不是?
“不要以为这是我对你的惩罚,这是你的臣民对你的惩罚。”
抛弃臣,抛弃民的君,理应被臣民抛弃。
至于姜政懂不懂这个道理,那就是他的事了。
其实,也已经不需要他懂了。
解决了姜政,赵太后将和亲王、张首辅等人召到宫中。
看到姜芙,众人对她的态度已和往日大相径庭,再也不能将其简单地视为公主。
赵太后也不耽误时间,直接说出自己的意思:“哀家年纪大了,有心无力。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况朝廷这两年先打西丹,再征渤海,更需要仔细斟酌接下来要走的路。”
大家面面相觑。
又是张首辅第一个站出来:“敢问娘娘,何来‘国不可一日无君’之言呢?陛下近来龙体可好?”
卖身契什么的,说出来太丢人,赵太后只摆摆手。
“陛下不虞,恐怕也就在这两日了。”
赵太后一脸哀荣。
在场之人都配合地流露出惊恐不安的神色。
和亲王管着宗室,姜政也是姜家人,这种时候,他只能挺身而出:“娘娘,臣等能否到陛下跟前磕个头?”
于是,一行人又去了寝宫,亲眼看见已经昏迷不醒的姜政。
刘院使带着几个太医站在一旁。
众人磕头,看了一眼,便退了下去。
走下台阶的时候,和亲王仰天哀叹一声:“情深不寿,陛下,您和慈仁皇后鹣鲽情深,实在令人动容啊……呜呼哀哉!”
如果不是张首辅老当益壮,及时拉了他一把,和亲王可能已经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他也是人精,直接给姜政的死因定性。
说他是因为痛失所爱,在极度的悲痛之下,追随着先皇后去了。
庞大的帝国再一次举办了国丧。
第二年开春。
黄河下游,当地县令征役。
一群汉子正在抢修堤坝。
一个监工忽然队伍里发现少了一人,刚要去找,旁边的几个劳役忽然大叫起来:“有人掉进河里,一个大浪卷走了!”
“是啊,这人一直不好好干活,眼睛溜着别处,估计是想做逃役……”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会不会牵连家人